— 爱丽丝梦游症候群 —

【巍澜】惊鸿曾照影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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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鬼面魔皇被封印在昆仑天堑之下已经过了千年。这千年间,无论是魔族还是魔修都一直十分安分,安分到如今的道修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年的魔族是何等凶残,仙魔大战的结果是何等惨烈。

而现在,短短时间内,新的魔君层出不穷,烛九又疑似拿着圣器到处晃悠,莫说赵云澜本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个性,而且事关烛九,这件事怎么说他都得继续的查下去。

天罡派一弟子道,“这魔修必然会继续动手,可是他将城内之人屠尽,鸡犬不留,我们想寻找他的踪迹实在很难。”

丛波看了一眼楚恕之,小心翼翼道,“咳,楚前辈,你与这魔修既然为同道,可有方法能找到这个魔修?”

楚恕之冷哼了一声,“不知道。你倒不如问问赵云澜,他一直自诩为寻人的天才。”

“当真?赵兄你有办法?”丛波好奇看向这个修为比他还低的符修。

符修如今着实很金贵,甚至比丹修器修更金贵。这原因有三:一则符修一般都是按照本门自古传承的典籍来绘制符箓,这些典籍被大门派攥在手里,不愿意外传,家家长年来闭门造车,时间一久符箓一道越来越衰败。二来,同一张符,不同的人画出来威力完全不同,可以说符修是个比剑修更加看天分的行业,没天分的人,你修为再高,画符也不过是浪费纸罢了。三是如今资源匮乏,无论是制符的纸还是制符的笔墨都是天价的天材地宝,若不是身负金山银山的大门派,真没人能养得起符修。

赵云澜虽然是个战五渣,但是精通杂学,五行八卦测字算命看相测算尤其厉害。

他闻言扬眉一笑,“这炼尸的魔修其实并非无迹可寻,只需要寻一点带有这个魔修气息的东西,就可以一试。”

天罡一小弟子嘟囔,“这人都跑没影了,满城人被他炼成凶尸也都带走了,上哪儿找啊?”

杨蝶心却摇了摇头,“尸泥。城内满地都是。”

赵云澜勾了勾嘴角,抬手作了个请的姿势,“那咱们这就走吧?”

于是,在城门口打打闹闹大半晚上的一行人,临近天亮才总算进了城。

黑水镇本就不大,现在满镇狼藉,唯独不见活物,在这三更半夜里看上去尤其瘆人。


赵云澜背着手在青石小路上走着,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四处闻了闻,最后绕着小半个镇子走了一圈,才在一颗大槐树下面取了一捧泥。

楚恕之凑过来看了一眼,也皱着鼻子闻了闻,“不错,新鲜的尸泥。”

郭长城见状感觉十分惊奇,他小小声问沈巍,“沈仙师啊,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他们俩是狗鼻子吗……”

郭长城话还没说完,楚恕之就“嗖”得一下,神出鬼没出现在他背后,一只手提溜起他的耳朵,“你造反了?啊?居然敢说我是狗?”

郭长城委屈地捂耳朵,“不不不,不是狗是狗鼻子……” 

楚恕之恶狠狠瞪着他,换了只手捏住了郭长城的鼻子,“你还敢说?!”

“哎呦……”

沈巍无奈一笑,却见赵云澜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赵云澜每次这样勾起嘴角弯着眼角笑着的样子实在是勾人,沈巍心底一动,忍不住走过去,轻声道,“笑什么?”

赵云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哎,羡慕啊……”

沈巍微微一怔,“羡慕什么?”

赵云澜把脸凑过去,“光滑水嫩,包君满意。沈仙君要不要捏一把?”

“……”沈巍失笑,“别闹。”

赵云澜于是乖乖不闹了。他随意一撩衣摆,盘膝坐在地上,从储物袋里取出了罗经明鉴。

明鉴乍看之下与其他罗经相似,只是盘面要更加复杂得多。

丛波看到明鉴之后却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也会用‘明鉴’?!”

赵云澜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啊,你也会?”

丛波不可置信看着他。要知道,整个下界会用明鉴的人,总共也不出十个,八个还是修道百年的妙仙门长老。他丛波自诩是个精通算学的天才,年纪轻轻已经摸到了一些明鉴的门道,却不想,赵云澜比他小一大截子,修为比他还低,却把明鉴用得比他要得心应手多了。

赵云澜闭上眼睛,手指飞快掐算,仅仅是数息之后,他便睁开了眼睛,指着东北方向,“距离此处一百里是否有城镇?”

“有有有!”一个天罡派弟子抢答,“有一座白梨城,白梨可是个大城。城主是个元婴的女修,名叫白菀,因为十分喜欢梨花,于是在城内遍植三十里梨花树,四季常开,此城因此得名。”

“啊,”另一个弟子倒抽一口冷气,“这白梨城繁荣得很,少说有数百人口,这魔修难道胃口那么大?!”

“说不定魔修是去吃喝玩乐的呢?我不信他这么大胆子,我听说白梨城主虽然是女人,却是个武修,十分强悍。而且白梨城里还有许多修士,这魔修就不怕被群起而攻?”

“我倒是得到消息说……这白梨城主正在闭关冲击元婴的巅峰,”丛波搓了搓下巴,“若是这个魔修真的动手,城主真的不一定能够阻止他。”

丛波的小道消息素来靠谱,听他这么一说,天罡派弟子们纷纷一脸担忧。

杨蝶心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说,“圣器若是真的出世,必有大乱。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回去禀告师门。”

赵云澜赶紧接话,“对对,这魔修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反正你们这金丹的境界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个天罡派弟子忍不住小声道,“你还没到金丹呢……”

赵云澜“啧”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明鉴,“可是我能找到凶手啊,而且……”赵云澜一侧步站到沈巍身边,理所当然抱大腿,“我有靠山。”

那小弟子还想说什么,杨蝶心却抬手制止了。

丛波了然,微笑对赵云澜抱了抱拳,“的确,魔君境的魔修凭我们几个是对付不了的。我们天罡派诸人即刻启程返回门派,将此事上报给掌门师尊。”

赵云澜乐得把他们送走,于是和气微笑着摆了摆手,“你们不用担心,尽管等我们的好消息。”

杨蝶心犹豫看了沈巍一眼,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着沈巍走了过去。

杨蝶心走得极有气势,步步生风,衣袂和发丝随着步履而起落。她走到沈巍面前三步之处,停下了。

画中仙子般沈巍与飞天仙女般的杨蝶心站在一起,同样都是白衣委地,同样都是神色淡淡,这高贵冷艳清雅出尘的视觉冲击力一下子翻了几倍。

赵云澜忍不住低头揉了揉眉心,画面太美,不想看。

“请问沈前辈……”杨蝶心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修道百年,遍览天下剑道,从未得见如前辈这般的剑法。我听闻上界剑圣至尊,人剑合一,不需有剑,可以天地万物为剑魂,意动则剑至。今日得见前辈剑意,方知此言不虚。”

就在赵云澜以为杨蝶心要说——一见倾心仰慕前辈的时候,却听到杨蝶心正色问道,“请恕我冒昧,我修了百年剑道,与前辈相比,却有如微尘之于日月。敢问前辈,该如何修剑?”

杨蝶心话音刚落,楚恕之却忽然嘲讽的笑了一声。

众人不明所以,楚恕之只是淡淡瞥了沈巍一眼,不冷不热道,“可惜啊,他如今还不及当年十分之一。”

赵云澜抬眼看向沈巍,沈巍似有所觉却避开了。

赵云澜没有说话,心底却浮起无数疑问。

不及当年十分之一?为何?是因为沈巍在千年前的仙魔大战里受伤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而且他早就觉得楚恕之一定早就认识沈巍,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楚恕之出现在自己身边,难道并不是巧合?


沈巍没有理会楚恕之,对杨蝶心道,“求剑一途,别无它法,唯独心坚意定,不负初心。我求剑之时,日日挥剑三万六千次,日日不辍。你可以一试。”

杨蝶心问这话的时候,天罡派这一众剑修小弟子都立即精神百倍竖起耳朵听着,指望能得到高人前辈指点。然而得到这么个无趣的答案,都纷纷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唯独杨蝶心却是微微一笑,“是我想岔了,不应该心急。谢前辈指点。”

沈巍也微微露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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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天罡派一众人,楚恕之拎着郭长城又不知哪儿去了。

沈巍和赵云澜缩地成寸,片刻之后便到了白梨城内。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天边泛着一点点鱼肚白,由深至浅的天色,三十里河堤,与一望无际的白梨花相映成趣。

沈巍和赵云澜沿堤走在梨花树下面,一夜风过,没有人清扫的地面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纯白的花瓣。清风微拂,就是迎面一股清新的梨花香。

“哎,”赵云澜忽然叹了口气,“我真是为自己汗颜啊。”

沈巍侧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赵云澜半真半假道,“怪就怪,我们家沈仙师实在是太过完美了。眉目如画,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如轻云出岫。这么遗世独立的一个绝代佳人,走到哪里都会惹来一群驱之不尽,赶之不竭的狂蜂浪蝶啊。现在谁多看你一眼我都要紧张半天,刚才还以为杨蝶心是看上你了,吃了半天醋。”

沈巍怔了怔,随后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云澜停下了脚步,在微蒙的天色中,认真看着面前的男子,“是真的,我总是会想,我大概配不上你。所以你才……”

沈巍猛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伸出手,食指点在了赵云澜的唇中。

“不是的……”沈巍慢慢摇了摇头,“是我配不上……”

赵云澜最看不得沈巍这样纠结痛苦,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的表情。就像是一口苦到了极致的药含在嘴里,无法开口,只能自己咽下去。

“我不过开个玩笑啊,”赵云澜笑了起来,“你又这么认真。”

沈巍也明白,这是赵云澜的温柔。这个人总是不愿意逼他,每次逗猫似得一点点靠近他,生怕会把他吓跑。

沈巍于是忽然也转了话题,“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么?”

赵云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会又到了每个月斋戒沐浴写符咒的日子吧?”

沈巍笑了出来,“是你的生辰。”

赵云澜愣了愣,然后才“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他嘟囔了一句,“这可不公平。”

沈巍扬了扬眉梢,“什么不公平?”

“你知道我的生辰,我却不知道你的。可不是不公平?” 


沈巍年幼的时候,昆仑君就十分热衷给他过生辰。

沈巍从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何地何人生的,于是昆仑君就擅自把捡到沈巍的那个寒夜正月初十,当做了沈巍的生辰。

沈巍一直没觉得生辰有什么特别,毕竟一年之中,从小年大年,到元宵寒食,再到七夕中秋,重阳寒衣,只要昆仑君心血来潮,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过节。 

昆仑君这人擅长炼器,心思巧妙,手活也好。年年沈巍生日,昆仑君都会送他一幅画。这画都是昆仑君亲笔所绘,有工笔,有写意。有时候画的是树下面打盹的黑猫,以及树下练剑的少年;有的时候画的是庭院里雨中的海棠,和看着海棠发呆的少年;有的时候是一柄长剑,以及一只握剑的素手。

沈巍小时候不懂得这些画有什么含义,还以为昆仑君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画画。长大了一些之后,方知心仪之人亲手所制之物有多么珍贵。再后来有一段时间,变故太多,早已无暇去管什么生辰。却在有一日,沈巍已经步入大乘,昆仑君拿出了厚厚一叠手稿交给他,告诉他,这些都是生辰的寿礼,一年都没有落下。那时候,昆仑君已经没了一双眼睛。沈巍总让他少费些神,谁想到这个人完全不听劝,还做这么劳神劳力的事情,只觉得心疼。

从前沈巍也曾问过昆仑君的寿辰,可是昆仑总推说不记得。不记得也没办法,沈巍总不好也像昆仑君似的,胡乱给自己的师父安排一个日子。

沈巍知道昆仑爱喝酒,每次下山都在世间搜罗各式各样的好酒带回去。可是徒弟孝敬师父本来就天经地义,总是不如生辰礼物来的特别。


如今,赵云澜却问他,生辰是何日。颇有一点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沈巍不自觉浅浅露出了点怀念的微笑,“我的生辰……是正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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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在搬家QVQ结果新家没有网络…………电信说端口不够???黑人问号???全新的小区整栋楼都没什么人,不造什么鬼……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我都快忘记写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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