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丽丝梦游症候群 —

【DM/HP】—memento mori— 向死而生【6】(战后/正剧向)

6.

自从那一天开始,哈利和德拉科进入了从前的冷战状态。

他们再一次开始刻意地避开对方。

餐桌上的菜色并没有减少,餐具却从两副变成了一副。

 

 

哈利又再次过上了早出晚归,每天拿咖啡和提神剂当饭吃的日子。

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只是一切又重归了原本的轨道。

只是他偶尔在啃三明治的时候也会想念一下克利切做的热汤,偶尔在寂静的厨房里想起来德拉科的假笑时弯起的灰色眼睛和他尖锐的冷嘲热讽。

 

马上就是N.E.W.Ts 最后的考试期。哈利给赫敏和罗恩他们送了信,只是说了一些简单的预祝考试顺利的话。他收到了纳威的回信,纳威说他快要对这个充满了魔药的世界绝望了。卢娜也给他回了信,事实上是回给他了一大捧向日葵,上面还长满了成熟的向日葵籽。

赫敏回给他很长一封信。她看到了关于潘西·帕金森的报道,虽然她之前一直不喜欢潘西,但是也为那个女孩的死而感到义愤填膺。她认为斯克林杰专制独裁,威森加摩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法律形同虚设。然后她提出了有关魔法部改革的相关意见,足足有十五英尺那么长的羊皮纸。最后,她说希望能够在考试结束之后和哈利谈一谈。

哈利有些头疼。

赫敏是一个聪明,自信,很有原则,甚至有些尖锐的女孩。但正是因为这些特质,她下意识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当意见不合时,她就会充满斗志和你唇枪舌剑,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直到让你哑口无言为止。

哈利知道赫敏绝对不会赞同自己现在的处事方式,功利,实际,虚伪,充满了金钱和政治的交易,充满了灰色地带。

他太累了,他无法像从前一样卯足力气和赫敏争执,吵得焦头烂额直到两个人能够互相理解。

他不想去面对愤怒并且斗志满满的赫敏·格兰杰小姐。

他写给赫敏的信只有一个开头,它一直躺在他的书桌上。

哈利没有等到罗恩的猫头鹰。

 

  • ··

德拉科这两天有点失眠。

他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各种各样错综杂乱的想法让他不得安生。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布雷斯谈谈。但是谈些什么?批判他目前堕落的生活状态,还是畅想一下他们所谓的未来?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和哈利波特谈谈。他有些在意哈利那天晚上的状态。很明显那个白痴格兰芬多误服了迷魂剂,他到底在魔药储藏室里做了什么?

他担心父亲,他担心他身体的状况,阿兹卡班怎么说都不是一个适宜生存的地方。他想念他的母亲,她就在圣戈芒,然而他却得不到前去看望她的许可。他不想去求哈利波特,但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能够求助的人。

 

他总是会莫名想起哈利的那双绿眼睛,湿润的睫毛,嫣红微翘的嘴唇。

 

德拉科揉着眉心坐起来。

他用无杖魔法施展一个“时光再现”。这是他在阿兹卡班暗无天日的生活之中学会的技能,算是他在那个该死的地方唯一的收获。

3:05。凌晨。

他站起来,脱掉黑色的T-shirt,赤着脚走向浴室。

他打开冷水,把脑袋放到淋浴头下面。冷水倾盆而下的时候,他打了个哆嗦。

 

···

 

哈利从噩梦中醒过来。他的头再一次疼起来,非常的疼,几乎有些超出忍受。

他按着额角,扶着墙壁从房间里走出来。

整座布莱克老宅都很安静。

哈利走进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他的头实在是太疼了,他全身发冷,手指发僵,握着杯子的手一直在颤抖,一只手几乎无法捧牢。

最后那只杯子在下一阵令人发狂的头疼中落到了地上,摔碎成无数锋利的碎片。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抬手用了一个召唤咒。

他需要止痛药。

这两天和斯克林杰的周旋让他数次愤怒地想要对那个老家伙使用阿瓦达,每一次他忍下各种各样的侮辱,忍下他的怒气,他的头就更痛一分。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依赖止痛魔药,无梦药水或者生死水。现在他对这些药的依赖越来越大,药量也越来越大,也许很快,这些东西就会对他毫无用处。

这个时候他开始思念斯内普,思念他的魔药,甚至思念他喷吐的尖刻毒液。

 

战争期间魔药有价无市,圣戈芒许多药品都是从美国转运的,英国的国内市场已经崩溃。

几个召唤咒也没能召唤到魔药。哈利意识到自己的库存已经清零了。

哈利扶着桌子,努力平息自己的疼痛。

没事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告诉自己。

他越来越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疼得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

 ···

失去了睡眠的德拉科在卧室里看书。

布莱克作为最古老的巫师家族,藏书量几乎赶得上马尔福家的书房。

他听到哈利下楼的声音。他没有动。

然后他听到厨房里的水声,以及随后玻璃碎裂的声音。

再然后,他听到了物体倒地的声音。

德拉科当然猜得到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他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最后在一片压抑的寂静里,他无声无息走出了卧室,,走下了楼梯。然后,他看到那位伟大的救世主倒在地上,倒在一片碎玻璃渣中间。

德拉科被那些鲜血吓到了。

“波特?哈利波特!”

他吼着,没人响应。

 

···

哈利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德拉科坐在他的身边,正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翻着一本旧书。

金发的苍白男孩脸色很糟糕。

哈利看着德拉科轮廓分明的侧脸,然后想起来,这个人在自己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斯莱特林的王子。完美的外表,完美的家世,完美的成绩,就连当时看起来傲慢的态度和尖刻的言辞,也都体现着这个人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优越感。

是什么时候开始,铂金少年突然就憔悴了下去。惨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困顿的双眼。

他在阿兹卡班呆了一年,他的父母仍旧在阿兹卡班受到噬魂怪的折磨。他现在是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受到所有人的厌恶,他的前途一片黑暗,只有在毒品和烟酒之中寻求放纵。

德拉科·马尔福,十九岁。和十九岁的赫敏,罗恩,甚至是扎比尼和帕金森一样,战争毁掉了他们生命中许多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的人生不该如此。

 

德拉科合上书,灰色的眼睛透过散落的金发斜斜瞥向哈利。

哈利没发现自己已经呆呆看了德拉科半天,他有些慌乱地别开眼睛,低声说了句“谢谢。”

“波特先生,”德拉科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我不想因为涉嫌谋杀救世主而被再次关进阿兹卡班,甚至接受摄魂怪之吻。”

哈利叹了口气,撑着身体坐起来,“对不起。”

德拉科手指撑着下巴,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你身体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很糟糕,以避免这句话里透露出任何关切的意味。

哈利抿了抿嘴唇,“大概最近太累了。”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两个空瓶子,在修长的手指之间转着玩,“能够麻痹一头巨怪的活地狱汤剂,以及黑市贩卖的违规缓和剂。”他晃了晃那个缓和剂,“这个缓和剂为了增强药效而混入了狐媚子的唾液,长期服用可能会上瘾。伟大的哈利波特,只因为小小的头疼就要用到这些东西?而且,因为没有了止疼药库存,甚至疼晕在了自家的厨房里?”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德拉科。

“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德拉科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个假笑,“很显然,那是因为我有逻辑思考和推理,这两种基本能力。还是说,你想问我怎么随便动了你的东西?是你自己说我有权使用这所房间里的所有设施,我想这个‘所有’里应该包括了魔药储藏室。或者,你想问我怎么知道这个缓和剂的成分?”德拉科居高临下勾了勾嘴角,“那是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的魔药学成绩从一年级起就全是O。”

 

哈利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忽然有些无奈地笑开了,“不,我是想说……我以为我们在,嗯……你知道的,冷战。你……怎么会关心我的事?”

德拉科看着哈利波特那双漂亮的很该死的绿眼睛,慢慢皱起了眉头,并且挑起了一侧的眉梢,露出了一个有些嫌弃和鄙夷的表情。

“哈利·波特,先生,我认为,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已经过了吵架怄气的年纪了。而且……”他顿了顿,微微侧了侧头,“而且,我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他苦笑了一下,“潘西已经死了,而你只是让她的死变得更有价值。”

哈利看着德拉科,绿色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实在无法想象,德拉科·马尔福,这个马尔福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竟然认同了自己。

德拉科哼了一声,别开眼睛,“不要用那种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斯莱特林比格兰芬多更懂得审时度势。我只是不太明白,那天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那高贵的罪恶感,你对潘西的死以及她死后的一切感到自责,所以自轻自贱?哦,真是名符其实的圣人波特。”

 

哈利对德拉科的嘲讽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击。他只是定定看着德拉科,而后浅浅笑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德拉科,我没想到,真的,你竟然这么善解人意。”

德拉科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个假笑,“你当然想不到。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哈利无言以对。

因为德拉科说的是事实。

曾经,他认为这个永远翘着尾巴昂着下巴的家伙,只是个每天只会说“我要告诉我爸爸”的邪恶反派。德拉科在他的童年里几乎扮演了所有的恶棍角色,几乎比他的表哥更加讨厌。打小报告,欺凌同学,捣鬼使坏,似乎德拉科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专门跟他作对;后来,他们渐渐长大,他也看到了这个家伙的更多面,他意识到德拉科也只是个和他一样的孩子,他的内心会脆弱会挣扎,会懦弱也会反抗,他会为了自己家人的义无反顾。

但也是仅此而已。

今天,他又更多的了解了这个铂金色头发的青年。

 

他忽然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德拉科。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过任何人。但是他突然无法克制地想要说出来。

哈利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仍然有些头疼。因此下意识的开始不停用力揉着额角。

 

“喝了这个。”

突然,德拉科递给他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止痛型的缓和剂,没加狐媚子口水。”

哈利小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仰头一口气喝下去。

 

一小阵眩晕之后,哈利感觉那撕扯他神经的头疼终于得到了缓解。他小声呻吟了一声,长长地解脱般的叹了口气,“谢谢。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我以为家里没库存了。”

“你记得没错,的确是没库存了。这是我在你睡觉的时候熬的。”

“你做的?”

德拉科又笑了,笑得很浅却又几分明显地洋洋得意,“你不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得意弟子么?怎么,竟然连如此初级的缓和剂都不会做?”

哈利摊了摊手,“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承认我在霍拉斯的课上作弊。好吧我现在承认了。我的确魔药学得一塌糊涂,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复习魔药上,结果OWL考试只拿了个E。”

德拉科笑意更加明显了几分,“哦,伟大的救世主波特,你怎么不说你的占卜考试拿了P。”

“你怎么会知道!”

德拉科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高傲嘴脸。

 

“哈利。”德拉科叫了哈利的名字。他自己先是有些别扭有些不好意思地假装咳嗽了一声,才沉下脸继续往下说,“我知道翻倒巷诺顿海姆魔药店的老板已经失踪了,你现在恐怕从市面上根本弄不到这种药。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做魔药,条件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利看着德拉科。

确实,这是他最后一批存货。翻倒巷里很多人都被傲罗严格监控,后来他们很多人失踪了。不知道是被抓进了阿兹卡班还是潜逃了。这让违禁物品越来越难以弄到手。

战争和战后的混乱让市面上的魔药供不应求,圣戈芒一度都遭遇了药品危机。最后魔法部只能依靠塞尔温家族从美国进口来的药品,而这些药品现在都被统一在圣戈芒管理和贩售。

的确,他和圣戈芒的副院长,艾莉森·亚克斯利私交很好,但是哈利总不能跑过去告诉她“你们的救世主需要大量的缓和剂和生死水,因为他是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吧?

 

德拉科看得出哈利在犹豫,于是他放缓了语气,以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你总要告诉我症状,我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哈利无奈苦笑了一声,“可是德拉科,知道我的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没有好处了。

德拉科皱了皱眉眉头,下意识想要呛这个烦人的波特几句。但是他忽然又想到,这个以耿直著称的格兰芬多,现在啊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已经变成了“好处”和“利益”了吗?

德拉科于是耸了耸肩,以一种轻蔑的口吻说,“你就当我是纯粹的好奇吧。毕竟如今我这个前食死徒的生活一塌糊涂,知道为什么你这个黄金救世主也过得不好,我心里说不定就平衡了。”

哈利诧异地看着德拉科,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伏地魔的魂片碎在这里了,”哈利用手摸了摸曾经疤痕所在的位置,“他用阿瓦达毁掉了自己的魂片,他的灵魂虽然消散了,但是在这里留下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哈利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魂片里的一部分魔力留在了我的身体里,现在已经成为了我魔力的一部分。所以我现在几乎和当年的伏地魔一样强。”

德拉科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睛里全然是无法掩盖的震惊。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安静地听哈利说下去。

“但是它们曾经毕竟是伏地魔的东西,不是吗?有些时候我无法控制它们,我会感觉到它们好像在血液里燃烧沸腾一样,让人疼得有点受不了。”

“它一直那么疼吗?”德拉科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哈利的额头。

哈利看着他,然后想起来这位少爷似乎一直很怕疼。

于是他笑起来,“也不是,只是当负面情绪严重的时候,会疼得特别厉害。”

德拉科皱了皱眉毛,然后露出一个假笑,“哦,那你最好随时保持心平气和。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不是吗?圣人波特。”

哈利习惯性的揉着他的额角,“你知道的,事实并非如此。”

德拉科耸了耸肩,“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冲动的格兰芬多。”


哈利笑了,“所以我们算是达成协议了?”

“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缓和剂么。反正我也很闲。”铂金头发的青年用不情不愿的口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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