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丽丝梦游症候群 —

【靖苏】《枕惊鸿》一、腐草为萤.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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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做真时真亦假。

当身在骗局中的所有人,骗人者,被骗者都开始弄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相的时候,这个谎言,也就成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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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越接到梅长苏的命令去扣押云初阳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太医?宗主…你确定你是说我们江左盟的那个云初阳吗?”

而当秦越在宫门口截住收拾了细软银两明显是准备跑路的云初阳时,秦越就更加迷惑了。

大家不是一起瞒着宗主帮他治病吗?怎么一夕之间云初阳成了逆犯?还畏罪潜逃?

而云初阳只给了他一句话:做你该做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秦越依照梅长苏的指示,将云初阳押回太医院时,正是月上柳梢。梅长苏那素来清净的小屋里今天人倒是稍嫌有点多。

秦越把云初阳扔进房间,那时候,梅长苏和蔺晨正在大眼瞪小眼僵持地盯着对方。而他一耷眼,发现角落里还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秦般若?

秦侍卫很迷茫,这到底,是演的哪出啊?

····

梅长苏和蔺晨之间流动着一片压抑的沉默。

最后,是蔺晨先别开了眼睛。他转身走到房间里离梅长苏最远的一把椅子边,面向墙壁一屁股坐下,似乎是莫名其妙就堵起气来。

梅长苏太懂蔺晨的脾气,见他使小孩脾气也很是无奈,“蔺晨,你想隐藏什么?宁愿让云初阳去背负刺杀太子的谋逆大罪,也不愿意把实情告诉我。“

蔺晨面壁不动,摆明了就是不肯告诉他真相。

梅长苏觉得自己一阵尖锐的头疼,疼到眼前都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你不说。云初阳,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初阳跪在地上,抬头看到梅长苏白的几乎发青的脸色,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宗主……我…”

梅长苏猛地拍案,“好!好!你们……”他忽然转身抽出秦越腰间的佩剑,手腕一转,剑刃已经架上了云初阳的脖子,厉声质问,“云初阳,你浔阳云氏,医圣世家,善心仁术,恩遍天下!你这是想让云家百年名誉都葬送在你的手里吗?!”

云初阳猛然抬头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握剑握的很用力,以至于连骨节都开始发青,手指都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梅长苏是性情极其寡淡的人,如果不是气到了极致,他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正在此时,突然之间,只听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金属相击的清脆鸣响。

梅长苏手中的长剑被一枚暗器击飞,重重落在地上。而在此之前,秦越的反应更快,已经在一瞬间将梅长苏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屋角的蔺晨也突然动了,他手中没有兵器,只是管用的折扇死死抵住了来人的动脉。

来人一袭宫女的打扮,乍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他开口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他说,“此事与云太医没有关系。下蛊的人,是我。”

令众人惊疑的不仅仅是他话里的内容,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嗓音分明就是个男子。

这一晚,还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高潮迭起之下,身在这个局里的众人都觉得自己有点目不暇接。

一直躺在地上看戏的秦般若倒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是你?当归?……你是男人?”

名为当归的少年用眼角瞥了一眼秦般若,似乎是在嫌弃她话多。

梅长苏知道此人。此人出身北燕,也许是北燕潜入宫内的探子。但是此次他把排查的重点都放在了南疆之人身上,竟然就漏掉了他。

梅长苏定了定神,“你是谁?”

“我是北燕的杀手。”他说着一只手稳稳推开了蔺晨架在他脖子上的扇子,“蔺阁主,你我早已见过,何必再装模作样?”

言下之意,倒是和蔺阁主熟悉的很。

梅长苏警惕看向蔺晨。

蔺晨在原地呆了三秒之后,忽然露出了极其委屈的神色。然后他爆发了似得大吼一声,“我不管了!你们爱怎样怎样!”说完,蔺阁主竟然就真的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归面无表情向着梅长苏一步步走过去。

虽然蔺晨撂挑子不干了,秦越还在坚持职守。不管情形如何,保护梅长苏总是放在首位。

他手中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直至当归眉心,“再往前一步,就杀了你。”

而当归也停下了步子,只是在云初阳身边站定了。

“我是北燕刺客当归,我所求之人性命,非静妃,也非萧景琰。”少年说着,右手缓缓举起,而后直直指向了梅长苏,“我要的,是你的命。”

秦越闻言冷笑了一声,“宗主的命是你想取就能取的?你当我是个死人吗?”他说着,剑招已在起势。

“等一下!”梅长苏却厉声喝止,“我有话要问他。“

梅长苏冷冷盯着当归。

那个易了妆容的少年,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然而那双墨染一般的眼睛却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梅长苏是熟悉这个眼神的,他初遇飞流时,那个孩子眼睛也是如此一般让人觉得恐惧。这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应该有的眼神,这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生物所有的眼神。

看来,他的确是个刺客。

“你为何要杀我?”

当归神色未变,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奉北燕太子之命,前来取你性命。”

北燕太子。

当今北燕太子还是北燕六皇子时,是皇室之中身份地位最低微的一个,十几年来受尽皇族兄弟欺凌,卧薪尝胆,忍气吞声。当年,六皇子亲上琅琊阁,求到琅琊阁的一句金玉之言: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自此,在梅长苏亲历辅佐之下,走上夺嫡之路。

其实梅长苏是利用了北燕,将塔当做自己参与大梁夺嫡之战的试水之地,也是利用了六皇子,让“麒麟才子”之名能够名满天下。

梅长苏是想过,也许会有这么一天的。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卸磨杀驴这种事在皇家之争中实在太过平常。

六皇子太了解梅长苏到底有多么高超的手腕,能够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同时,梅长苏也知道太多六皇子的软肋和弱点。梅长苏一日不除,恐怕,这北燕太子的位置,甚至是未来北燕国主的位置,他都是坐不稳当的。

“好,我信你是北燕的刺客。”梅长苏抬眼,平静看向当归,“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来取就是……”

“宗主?!”

秦越和云初阳都是当即变了脸色,梅长苏抬了抬手,让他们稍安勿躁。

“既然你要的是我的命,就不要危及萧景琰和静妃,他们是未来的当朝国君与太后,你此举会危及大梁国之根本,稍微处理不当,也许会引发大梁和北燕生灵涂炭……“

当归忽然笑了,轻轻地出了声,只是笑得让人觉得背后发冷。

他歪头看着梅长苏,仿佛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你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你想救萧景琰和静妃,就拿自己的命来换吧。“

“怎么换?”

‘冰心蛊’还有一种解法——人蛊之法。”当归说着,忽然走到秦般若身边,俯下身在她身上摸索了几下,翻出一个精巧的陈檀小盒子来,“冰心蛊本是一对,下在静妃身上的是雌虫,而这一只是雄虫。雌虫生性凶猛,到了成熟之时,会变得贪婪而无所节制。它本能会被与自己饮同样血源的雄虫所吸引,找到它,繁殖,然后吃掉它,当做自己生育幼虫的粮食……”当归说着伸出手,把盒子递向梅长苏,“你想救萧景琰,就把雄虫养在身上,每日喝萧景琰的血来养这只雄虫。等到静妃身上的雌虫成熟,它自然回找到你,把你当做新的寄主。到时,你就会变成它产卵的温床,被千万蛊虫吸干精血而死……”

当归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就在讲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就连秦越这样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人,想象到那个情景都感到背后一阵寒毛直立。

梅长苏定定看着当归手里的盒子,沉默不语。

秦越当下就顿感不妙,搞不好这个老把自己小命不当回事的宗主真的会去当了那个什么“人蛊”。

思及至此,秦越也顾不得许多,“你这妖人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若不乖乖解开蛊毒,我现在就杀了你!”

秦越抽剑就向当归砍过去。

“不要!”出声制止的却是云初阳。

秦越被云初阳下这声不要给吓了一跳,一口真气没提上来结果差点内伤。

“不要什么不要!小云你是不是疯了!这家伙……”

云初阳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他闭了闭眼睛,“对不起,我一直都在包庇凶手……但是当归,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其实浔阳云三公子和南疆圣教巫女的故事还未就这样结束。巫女在和云三公子分别之后,便离开了南疆,四处游历。直至十年后,在北燕邂逅了另外一个男人。她不知此人身份,为其诞下一子之后,巫女为幼子取名“当归”,从此人间蒸发。

“我在北燕被继父收养,那时候我一直照顾‘当归’直到他三岁。‘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我十三岁时,被继父送回了云家。他说,母亲给弟弟取名为‘当归’,大抵是希望你们都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那时候我还小,我并不知道继父其实是北燕杀手组织的统领,不然我一定不会留下当归一个人……”

少年闻言,低头看着云初阳。那一刻,少年的眼神是难以言述的温柔和平和。 

梅长苏苦笑了一下。

“怪不得。怪不得蔺晨迟迟没有动作,因为这个刺客杀不得,而这个蛊又唯有用我的命能解。”

“宗主……”云初阳恳求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轻叹一声,示意秦越为云初阳松绑,“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杀手,只不过是杀人的工具罢了。要我命的,是他背后的黑手。”

云初阳脱开绳子,直直对着梅长苏行叩首大礼,“宗主,请宗主责罚!此事我也脱不开干系,是我在未弄清当归身份之前,就错信了他的话,把太子殿下的血入药,呈给了静妃。论罪,我也当死。”

梅长苏缓缓坐回椅子里。他现在,几乎已经站不稳了。

“此事,以后再说吧……”

秦般若,云初阳,当归…其实他们如何,都不是梅长苏现在关心的事情。

他现在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痛。

原来,是因为自己,景琰和静姨才被无端卷入了危机之中。

“梅长苏!你给我放下!”蔺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去而复返。而梅长苏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打开了蛊盒。

“你想干什么?!”蔺晨似气急败坏指着梅长苏的鼻尖,“又想找死?!”

梅长苏轻声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在事实真相面前,他对蔺晨欺骗自己的那点怒意已然烟消云散。毕竟从头至尾,蔺晨只是想要保护他而已。

“蔺晨,为何当日你会让我来金陵?怕是已经想到会有这一日了吧?”

蔺晨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我……我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找别的解救之法么?!你就不能再等等……兴许还有其他办法……”

“等的了吗?你也听到了吧,只需要八十一日,这个蛊就会要了景琰的命!”

蔺晨猛地按住梅长苏所坐椅子的扶手,居高临下瞪着他吼道,“他萧景琰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梅长苏抬头怔怔望着蔺晨,然而他却发现自己不能直面蔺晨的愤怒。因为对于蔺晨这个朋友,他的确是心怀愧疚。对于他这条命,蔺晨似乎比他还要更加执着。每一次,当他自己都想要放弃希望的时候,蔺晨总是强硬得又把他拉回来。

“……我本来就是一只脚都踩进棺材里的人了,多活几日少活几日也没有分别。但是太子和静妃不能有事!太子,萧景琰,他是大梁未来的国君,他还要开创一个大梁的盛世,这个天下,不能没有他。”

“那你呢?!”

“此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蔺晨捏紧了椅子的扶手。

梅长苏啊梅长苏……

真是说出了与他预料中一模一样的台词。

这一刻,蔺晨所感到的心痛,并不是装出来的。

梅长苏的手轻轻搭上蔺晨的肩膀,“蔺晨,你已经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已经足够了。我已经活得够长够久了,我也觉得有些太累了………”

········

许久之后,已经完全被绕晕了的秦越死缠烂打之下,终于从云初阳嘴里套出了几句实话。

“你们真的给宗主下了那个什么冰心蛊?”

“怎么可能?!”云初阳用看傻子眼神看秦越,“只是一对没什么危害的虞蟾蛊而已,虞蟾蛊虽然嗜血,但可以延年益寿。”

把一个延年益寿的东西假作一个致人死地的毒物?

秦越想起当日情形,那时候他真的是一分一毫的怀疑都没有。不得不感叹,蔺晨、云初阳和那个什么当归,真乃一代影帝。

“那你那个弟弟…也不是杀手?”

云初阳轻轻叹了口气,“他倒真的是北燕杀手,奉了北燕太子之名前来暗杀宗主。只不过这是半年以前的事了,我和当归相认之后,他就被蔺阁主收入麾下,作为琅琊阁在北燕的双面间谍。”

秦越回想起在梅长苏忙于夺嫡之争时,蔺晨曾经失踪了许久,难道就是去料理这些事情了?

“那…那个秦般若呢?”

“放她出来迷惑视听。秦般若永远都在伺机谋逆,扯上她,宗主自然会怀疑这个阴谋真正的目标是太子殿下。如此一来,宗主就不会往他自己身上多想。”

秦越这厢听的目瞪口呆。

“我的天,你们就为了骗宗主吃药,就如此大费周章……”

“宗主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一般的技俩能骗的了他?唯有给他一个谜题,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他才会相信,最后自己找到的这个答案是真的。”

…………

后来,当梅长苏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蔺晨,被静妃,被萧景琰,被云初阳、秦越、甚至是秦般若骗了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再改变任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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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于是梅长苏一言不合又要找死。正中蔺晨下怀。

总算把斗智斗勇写完了啊啊啊啊~٩(๑ᵒ̴̶̷͈᷄ᗨᵒ̴̶̷͈᷅)و

没人看我就自high吧…( ・᷄ ᵌ・᷅ )

我怎么老喜欢写这么复杂的剧情………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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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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