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撩骚}
沈巍,神霄派的仙君在功德观住下了。
不仅住下了,而且人家住的地方正对着赵云澜的小破屋子。赵云澜每天门都不用出,探个头就可以看到他们家沈仙君。
祝红知道了,那白眼恨不得能翻到后脑勺去,每天见到赵云澜和沈巍也没什么好脸色,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脸上了。
老吴和汪徵还是每天猫在屋里头躲着太阳,谨慎为上,不敢接近沈巍。楚恕之每天被祝红醋味熏得受不了,拐了郭长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日子还是照常过,只是一向雷厉风行的赵云澜这些日子都颇为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仙君这朵高岭之花实在太过高高在上了,赵云澜在沈巍面前莫名其妙有些缩手缩脚,发乎情,止乎礼,以前没事儿还喜欢动手动脚,现在连嘴巴上的便宜都不敢沾了。
每天就是听沈巍指点一下修行,要么就和沈巍下小棋,喝个小酒,手指头都没好意思再碰人家一下。端端是一派君子之风,好像之前投怀送抱都送到人家床上去了的不是他赵云澜一样。
祝红看着他那小媳妇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嘲讽,“别做情窦初开少女姿态好吗?!你喜欢人家倒是上啊!扭扭捏捏的,我百年的老蛇胆都快吐出来了!”
赵云澜被祝红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顿时,这几日美人在侧的美滋滋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不想更进一步吗?
他不想摸人家小手吗?
他不想登堂入室跟人家促膝而谈,抵足而眠吗?
想是想,然而,没胆儿。
大庆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那头赵云澜连着叹了不下十声气。
大庆伸了个大懒腰,狐疑眯着眼睛看他。它跟着赵云澜十年了,这家伙没心没肺,它竟不知道原来赵云澜还有叹气这么个功能。
“大半夜的,你唉声叹气个什么劲儿啊?”
“我他妈很纠结啊,行不行!”赵云澜枕着手臂,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庆坐了起来,好奇地甩了甩尾巴,“你?纠结?”
他赵云澜的字典里居然还有“纠结”这俩字儿?
大庆来了兴趣,追问,“你咋了?吃错药了?”
赵云澜长叹一声,托腮看天,“ 我觉得……我喜欢上沈仙君了。”
大庆瞪圆了猫眼。
赵云澜自十五岁下山无人管教以来,勾搭各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不尽其数,但大庆真不敢相信赵云澜竟然把魔爪伸向了不该伸的人。
“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眼蒙了心!”
“瞎说什么,”赵云澜义正辞严认真道,“除了美色,性情我也是十分喜欢的。”
大庆:“……”
赵云澜是真的纠结。
他喜欢沈巍,动了真心的那种喜欢。
赵云澜是个随心随性的人,很久以前他就想明白了,若有一日,碰到了这样让他心动之人,便要抛下一切,山高水长也随她一同去了,从此双宿双飞,白首不离。
可如今他碰到的是沈巍。人家是高不可攀的宗门仙君,这天下的一切,也许对于沈巍来说,都唾手可得。他的山高水长,沈巍看得上吗?
“这沈巍,身份太尊贵,我有点……”
大庆虽然是只猫,但也不是不能理解赵云澜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这后山里头的野猫,每逢春天,总有不少会对着自己喵喵呜呜,但是却没有一只敢过来亲近它。境界差太远了,自惭形秽呗。
这赵云澜也如野猫见了猫仙,怂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庆想明白之后,笑得在破被子上打滚,“赵云澜居然怂了哈哈哈哈哈。”
赵云澜无语。颇有些恼羞成怒。
他可是头一次这样患得患失,可是在认真地烦恼!居然被一只猫嘲笑?!
但是大庆又没说错,他的确是怂了。
大庆在赵云澜的瞪视下面终于笑够了,腆着肚子坐起身子,摆出谆谆教诲的架势,“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想这么多干嘛?你的沈仙君又没嫌弃你修为低。”
沈巍嫌弃自己了吗?
没有。完全没有啊。
而且还时不时就用那种挠的人心痒痒眼神看他。
“可是……”
大庆继续开导,“沈仙君比你早生个几百年的,修为在你之上是必然。你以后迎头赶上不就好了?”
说起修为的事情赵云澜就头疼,“师尊不是说我走不了仙途吗?”
大庆一听这话就来气,“岂有此理!本喵看上的人,以后都是要带着本喵一起飞升的!老道士胡说八道!早叫你不要听!你身负无量功德,是有大气运的人,你看,这山上几百个小道士沈巍偏偏看上你,不就是运气好吗?!”
大庆话音一落,就见赵云澜一脸狐疑盯着自己,它惊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无量功德?啥玩意?”赵云澜眯起眼睛盯着大庆。
大庆顾左右而言他,“什么玩意?你听错了。本喵没说。喵~”
大庆这猫平时傻了吧唧,有时候又神神叨叨。
不过大庆有些秘密不能说,赵云澜也不强求。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赵云澜也知道世间因果律的厉害,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不该知道的还是少知道为妙。
赵云澜回味了一下大庆的话,摸了摸下巴。
的确啊,沈巍又没嫌弃自己,他干嘛凭白嫌弃自己?管他沈巍是谁呢?他喜欢的是这个人,跟他的身份地位又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他老是靠沈巍保护,日后勤加修习,早点能独当一面不就好了?若是因为担心身份地位修为而放弃了沈巍,那才真是大大的愚蠢。
赵云澜想明白了,二话不说从床上跳下去,直奔着沈巍院子就去了。
沈巍似乎是对赵云澜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赵云澜刚到人家院门口,就看见沈巍已经好整以暇在门口等他了。
见赵云澜来得急,沈巍也微微露出关切,“赵道长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云澜心想自己怎么又退回“赵道长”了,这追求沈巍真的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赵云澜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他还真没什么事,只是突然就想看看沈巍。
“呃……其实是我看今日月色不错突然很想饮酒……”
沈巍看了一眼乌云密布夜色阴沉的天空,然后又看向尴尬微笑的赵云澜,眼神里颇有几分探寻。
“可是我那儿不是酒没了吗?……所以呵呵,想来跟赵兄讨口酒喝。”
沈巍一个荷包里带着全部身家,酒当然也带着。带着的还是当年那个人最爱的两种,金波和银泉。
沈巍抬袖,作势要取酒,赵云澜赶紧补了一句,“一人独酌实在太寂寞,不知道沈兄可否赏个面子,陪我对饮?”
沈巍抬起头,看着赵云澜星辰般发亮的眼睛。
赵云澜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沈巍怔了一怔才回神,有一点欲盖弥彰地扭头,“我这儿正好有两壶佳酿。只是酒劲大得很,你莫要贪杯多饮了。”他说着,手腕轻扬,便在院中桑树下摆上了青玉案,白盏杯。
赵云澜看着沈巍那红了的耳根,笑得心花怒放。
所谓心照不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以前在茶馆里头听书,说到那些戏文话本里头的公子小姐,因为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心醉神摇,魂不守舍。当时觉得索然无味夸大其词,如今看来,古人诚不欺余。
如此对饮也不是第一次了,往往都是赵云澜一人喝得尽兴,沈巍不能喝酒,每次都是顺着赵云澜的兴致,浅浅抿小口。
“这酒可真是好啊,”赵云澜一口喝干了自己杯子里头的,见沈巍一如既往浅浅碰了一下,于是一把将对方手中杯盏夺来,在沈巍惊愕的目光中,就这方才沈巍饮过的地方,把唇负了上去。
沈巍几乎是下意识出手抓住了赵云澜的手腕。
赵云澜直直对上沈巍的目光,浅浅勾了勾嘴角。
赵云澜这样笑的时候,三分恣意,七分风流,拨云撩雨的意味十足。
沈巍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不由自主松了手,赵云澜便手腕一扬,一饮而尽,道了一声,“好酒。”
赵云澜这么一撩,是真的撩过火了。
沈巍似不堪重负一般一直垂首盯着自己的手指,半天都没敢再把头抬起来一次。
赵云澜托着腮,一边喝酒一边再无顾忌,肆无忌惮盯着沈巍瞧。
不得不说,沈巍这长相真的百看不厌,越看越有风致,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让人挪不开眼。如果有时间,真的就能这么一直一直看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末了,沈巍见赵云澜半天也不说话,把他看得都快坐不住了,只好努力找了个话题,“你的手指是怎么冻伤的?”
“啊,这个啊,”赵云澜飞快把带着旧伤的手指藏到袖子下面,无所谓一笑,“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特别想当个剑修。玉台山山顶有个磨剑涯,终年积雪。我小时候,一看到剑,看到雪,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没事儿我就喜欢一个人在那儿练剑,时间久了就成这样了。不过你也别笑话我,我练了十年剑,什么也没练出来,现在连剑气都微弱,跟别说剑意什么的了。”
沈巍的目光微微一动,他飞快垂下了眼帘,把来不及收回去的哀色藏回了眼底。
彼年,昆仑君捡了沈巍回昆仑。
昆仑君博采众家之长,符箓、丹鼎、阵法、五行术法样样精通,唯独剑使得不行。
这倒也不怪昆仑君,修剑之人大多都是死心眼。一心求剑,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不留退路。唯剑,唯心,唯我。
而昆仑君天生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因此在奇淫巧术之上造诣颇高,而剑修这百年磨剑滴水石穿的事情真真做不来。
所以当年他捡了丑孩子回家,发现他抓着一把破剑不肯撒手的时候,着实捶胸顿足一番。
老天真是跟他作对,这野孩子世间千千万,他怎么就捡到了跟自己不对盘的。
不过昆仑君深知天命,此子命定以剑入道,因此只好硬着头皮从自家藏经阁里头翻出来几本《剑道入门篇》,自己一边学,一边教给沈巍。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终年积雪的昆仑山巅磕磕绊绊一同练剑。
沈巍七岁引气入剑,十岁以神御剑,十三岁剑神合一。
沈巍十三岁的时候,昆仑君就撂挑子不干,不愿意教他了。真是不知道整天是谁教谁,他一个渡劫期的大能,竟然日日被自己徒弟指正说,这里剑气不足,那里剑法有误。他昆仑君不要面子的吗?!
沈巍练剑十六年便凝练剑心,二十岁结婴之时,昆仑风云色变,漫山云霞化作千里擎天巨剑,直指九天,剑气直冲云霄,光霞照亮整个西方大陆。引得大陆那头凌云剑宗的五劫剑仙竟然腆着脸来跟昆仑君抢徒弟。
说什么“此子身负剑道天命,生而为剑,然而魔性未去,若继续跟着昆仑君恐难成大道,不如交于凌云剑宗,他日必能以剑证道,超凡入圣”。气的昆仑君当即开启昆仑大阵,把上界第一剑仙给弹飞十万八千里。从此凌云剑宗的人都要绕着昆仑走,生怕也被昆仑君给弹飞到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沈巍陷入回忆的时候,整个人温和又恬淡,淡的都快散在风里了。赵云澜心头莫名真惶恐,忍不住伸手抓了他一下。
“沈兄?”
沈巍这才回神,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赵云澜看着沈巍那双深沉幽暗,不知藏了多少心事的眼睛,突然就冒出来了个想法。
沈巍如此这般的人物,走到哪里必然都是引来无数狂蜂浪蝶,怎么还能如此这般好端端送到自己面前呢?
除非,沈巍早就认识他。
莫不是……他们前世已有了瓜葛?
赵云澜这样想,却没问。沈巍既然不愿说,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
赵云澜跟沈巍喝酒喝到半夜才依依不舍道别。
大庆一看赵云澜美滋滋回来了,立刻蹭过去,“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沈美人太含蓄了,令人心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赵云澜的不耻下问让大庆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它感到这一刻自己的猫躯都伟岸了起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言语不好意思,就送礼物呗。看本猫给你做个示范。”
当晚,大庆干劲十足召集领地里的野猫紧急开了个会。
第二天,沈巍看到赵云澜的时候,神色有点微妙。
沈巍有点苦恼的笑,“你们这的猫怎么了?”
赵云澜心知大庆肯定干了啥,装傻,“怎么了?我们这儿的确是野猫多了点。”
“不知为何,在我门口堆了一排死老鼠……”
赵云澜:“…………”
赵云澜觉得跟一只猫商量怎么追美人的自己,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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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打卡
# 言语难以形容沈美人的美貌万分之一啊……
#我怎么觉得我写了七章,光看赵道长撩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