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莎把德拉科和哈利带到一个安静的休息室里。
德拉科看着纳西莎的眼睛，紧紧抓着她的手。他试着开口，却总是欲言又止，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纳西莎有些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亲爱的，”她微笑了一下，“我在这里很好。他们没有为难我，甚至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和艾莉森·亚克斯利很聊得来，她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不要为我担心。”
德拉科缓缓点了点头。他依旧不肯放开纳西莎的左手，仿佛是害怕他一松手，纳西莎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纳西莎用右手抚摸着德拉科已经长到了锁骨的头发，“你看起来很好，小龙，你看起来真像你的父亲……”
德拉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有些担心地看着纳西莎的眼睛，“那份离婚文件……”
纳西莎摇了摇头，“我没签。”她皱起了眉头，“你和你父亲的做法让我非常生气。在这种事情上你们怎么能自作主张？你们以为我会在这种时刻抛弃你们吗？！”
“我很抱歉……”
哈利静静靠着墙壁站着。
德拉科在他的母亲面前，会变得很不一样。安静而平和，温柔的不可思议，毫无攻击力和杀伤力。
哈利现在想起“母亲”这个词，已经不会像幼年时觉得那样悲伤和委屈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几乎已经不能失去更多，所以他对待“失去”已经变得麻木。
哈利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多余，他悄悄地走出房间，关上了那扇门。
他无所事事地在走廊里漫步，迎面碰上了艾莉森·亚克斯利。
“嗨，哈利。”艾莉森对他挥挥手，“有时间么，陪我聊聊？”
哈利微笑着点头，“当然，我的荣幸，夫人。”
艾莉森露出愉快的笑容。
“我刚才看到了德拉科·马尔福先生解咒的过程，可以看得出，他不仅魔咒使用非常熟练，对魔药的掌握也非常优秀。也许我应该邀请德拉科到圣戈芒来？战争期间我们损失了几位优秀的治疗师，导致现在人手不足，我们这里的治疗师简直都快要忙疯了。”
哈利有些惊喜，但这个惊喜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意料之内。
“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也知道，我总是会头疼，因此德拉科经常帮我做一些舒缓神经的魔药，效果真的很不错。而且，他对自己的‘病人’，”哈利说着，指了指自己，“非常的尽职尽责。他甚至不许我早上空腹喝浓咖啡。”
艾莉森笑起来，“哦，是的，看得出来。刚才他给病人喝的都是自己调制的魔药？药效看起来相当不错。”
哈利点点头，“是的，据我所知，他的魔药学，魔咒学，草药学，黑魔法防御学N.E.W.T成绩都是优秀。也许您可以建议他先来圣戈芒见习一段时间，然后再考个治疗师资格证。”
“嗯，”艾莉森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哈利，“似乎你对德拉科·马尔福的评价很高。这和外界的传言不太一样。”
哈利矜持地微笑，“我只是就事论事。”
“是这样吗？”艾莉森有些暧昧地挑了挑眉梢。
哈利准备转身告辞的时候，艾莉森叫住了他。
“哈利，今晚有空吗？……”
··
哈利站在门外，听到纳西莎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小龙，你要学着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毕竟现在贵族已经不那么受欢迎了，而且我们前食死徒的身份很尴尬，明白么？”
德拉科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微叹了口气，“是的，我明白。我会注意。”
哈利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抱歉打扰你们。”哈利礼貌地对纳西莎点头致意，得到了纳西莎优雅的还礼。
“马尔福夫人……”
“叫我纳西莎就好。”
哈利微笑，“好的。您最后的释放程序已经基本确认完毕，这个月您就可以离开圣戈芒了。您将有权使用马尔福家的财产，但是马尔福庄园仍旧处在魔法部的封禁之下，恐怕暂时您还不能回家。具体情况魔法部相关的工作人员会联系您。”
“谢谢你哈利，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和小龙也没办法这么快从阿兹卡班里出来。如果今后有什么我和小龙可以做到的，我们一定会尽力偿还你这次的恩惠。”纳西莎诚挚的对哈利微笑。
哈利浅浅笑了一下，“您太客气了。”然后他忽然转移了话题，“我来替亚克斯利夫人传一句话，她邀请我们晚上和亚克斯利家族一起用晚餐。”他说完，对德拉科眨了眨眼睛，“艾莉森似乎是想把你介绍给她的侄女。”
德拉科挑起眉梢，“我可没心思谈恋爱。”
纳西莎微微笑了一下，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哈利，“哈利是想告诉你，如果能和亚克斯利家族建立起友谊，你以后的道路会平坦很多。”
德拉科看向哈利，目光有几分尖锐。
哈利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会生气，他莫名的看回去。
德拉科本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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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斯利家族庄园富丽堂皇。
宴会厅的天顶上漂浮着数千只蜡烛，整个拱顶是用水晶装饰而成，映衬着蜡烛的光辉，整个宴厅光彩夺目。
哈利一直不习惯这种场合。贵族们吃饭的仪态让他觉得食难下咽。他总觉得自己一定会在哪里出错，用错了叉子或者吃错了什么东西。因此他只是偶尔吃上一小口，把注意力集中在假装认真倾听别人的对话上。
珍妮·亚克斯利是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女孩。她在布斯巴顿魔法学院读五年级，成绩优秀，一口法语说得极其流利。
艾莉森凑过去，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珍妮一边低低地窃笑一边用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偷偷打量德拉科。她白皙的脸因为笑容而变得红扑扑一片。
德拉科漫不经心用手里的刀叉切着牛肉，无意识地把那些牛肉都切成了一立方厘米的整齐小块。
他注意到，绿眼睛的纯情救世主总是不经意间把目光投向那个红头发的少女。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像谁，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姑娘让哈利想起了谁。那标志性的红头发，看着就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哈利知道贵族之间的联姻一直都是一种传统。马尔福家现在需要像亚克斯利这样根基雄厚家族的支持。哈利有点自嘲地想，以前的自己一定会对这种政治联姻嗤之以鼻。但是他现在理解德拉科，甚至为德拉科的无可奈何而感到惋惜。
爱情对于他们来说，是负担不起的奢侈品。
哈利如此想着，悄悄瞥向德拉科，目光却与德拉科的不期而遇。他有些狼狈地转开了视线。
德拉科有点恼怒。
哈利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自己抢了那个红头发？
德拉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在餐后，他开始主动向那个女孩子示好。她是个典型的贵族家庭出身的女孩。家教优良，但是有些无趣。他于是给她讲一些有趣的贵族之前流行的话题，逗得那个女孩一直咯咯发笑。
哈利一边和亚历克斯夫人们喝茶聊天，一边远远看着他们。
高挑优雅的金发青年和玲珑娇俏的蓝眼睛女孩，他们轻声交谈着，他柔和地微笑，他替她把绾发的蝴蝶发梳扶正。
他们看起来如此美好如此般配。
哈利低低微笑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继续和亚历克斯夫人们聊着近期的政局以及魔法部的动向。
···
哈利在浴室里，胸口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不得不随手胡乱抓起一件浴衣披上，跌跌撞撞走出卧室去找缓和剂。
德拉科正在起居室里看书。
他听到了哈利下楼梯时的凌乱脚步声。他放下书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并且在哈利差点从最后几级台阶上书跌下来时稳稳接住了他。
德拉科把哈利扶到沙发里坐下。绿眼睛男孩的脸一片惨白，紧紧攥着胸口的手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也出了白色。
德拉科搂着哈利，召唤来一瓶缓和剂，小心翼翼给这个不省心的救世主灌下去。
“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糟透了。”德拉科皱着眉头说，他把哈利放倒在沙发上，让他能够躺得舒服一点。
哈利喝完药，脸色也并没有缓和很多，依旧是一片惨白，只有眼角泛出一点点嫣红。
几分钟之后，他揪着胸口的手指才慢慢松开，过了许久才喘上一口气。
“好久……没有这样疼了……”哈利挤出一个苍白的苦笑。
德拉科看着他湿漉漉的睫毛，这才注意到哈利全身都是湿淋淋的。
他墨色的头发贴着苍白的脖颈，发尾还凝结着水珠，一滴滴滑进领口。潮湿的丝绸睡袍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纤细的骨骼线条。
德拉科把目光从他浴衣下面露出的脖颈和锁骨移开，给他施了一个保暖咒。
“好些了？”他别开眼睛不看哈利，叫来克利切让它准备一杯热巧克力来。
哈利捂着眼睛低声喘了几口，然后才小声回答，“好多了。”
德拉科当然看得出，哈利完全不像是“好多了”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又召唤了一瓶更加强效的缓和剂。
德拉科扶着哈利的肩膀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难得放温柔了语气，“来，把这个也喝了。”
哈利靠在他肩上，顺从地张开嘴，让德拉科把药喂进他嘴里。
事实上，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怎么对抗那一阵一阵刺骨的疼痛上。德拉科在他身边的事实让他放心，他下意识顺从德拉科的语言和动作，因为他知道，德拉科会照顾他。
德拉科把哈利放回沙发里，抬手把哈利已经散开了的浴衣领子拉好。
过了几分钟之后，哈利终于从剧痛中缓过劲来。他清醒了许多，于是揉着胸口坐起来，低声说，“噢，天哪，我刚才好像拿着门钥匙绕地球飞了一周。”
德拉科挑眉，“噢？是吗？那么欢迎回来。”
哈利笑出了声，“德拉科，你的幽默感真奇怪。”
德拉科扯了扯嘴角，“好吧，波特先生，我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自己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会引起魔法环流的混乱，然后才会造成剧烈的疼痛？”
哈利点点头。
德拉科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假笑，“哦，那今天是什么困扰了你？”
哈利愣了愣。
“我不知道。”他说。
他真的不知道。今天有什么让他心绪不宁的事吗？
德拉科在圣戈芒的表现很好，他也已经和几家主流媒体提前通了气，明天报纸上应该会看到不少正面报道；艾莉森对德拉科的印象很好，德拉科也已经同意去圣戈芒做见习。她甚至把马尔福母子引荐给了自己的家人……
一切似乎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德拉科很快就会成为他十分有用的一颗棋子……
哈利迷茫地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
德拉科没有多想，讽刺道，“那你最好注意休息。我可不想某天早上一起来，发现一只死哈利波特躺在地板上。”
哈利抬脚踢了他一下他的大腿，“闭嘴吧马尔福，我又不是你，一点小疼痛就要死要活的。”
德拉科立刻念出了一个“锁腿咒”挡住了哈利的攻击。
哈利惊讶地给自己解咒，“你也会无杖魔法？”
“最近才掌握的，不太稳定。”德拉科露出一个胜利地浅笑，“不过初级魔法没什么问题。”
“你真挺厉害的，德拉科。啊，对了，”哈利露出了一个揶揄的微笑，“亚克斯利家的小姐似乎挺喜欢你的？”
德拉科翘起二郎腿，露出一个有些不爽的表情，“事实上，我从来没打算要靠女人。我也不打算和珍妮·亚历克斯有超出朋友之上的发展。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没有心思谈恋爱。”
“噢，好吧。”哈利撇撇嘴角，“我觉得那姑娘看起来挺不错的，你们又门当户对……”
哈利忽然下意识用手扇着风，奇怪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他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全身发热，呼吸也有些不畅。
德拉科挑眉。
然后哈利表情僵硬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点尴尬地拽过沙发上的垫子抱在怀里，遮住腰胯。
德拉科看到哈利的脸开始一点点变红，最后从白皙的脖子一直红到耳根。
哈利抱着垫子往后蹭了蹭，有点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那个……德拉科……你是不是该回房间了……？”
德拉科看到他的反应，先是迷惑了一下，突然了然。
德拉科坏心眼地眨了眨眼睛，“哦……我刚才忘记说了，在那瓶强效缓和剂里，我用媚娃的眼泪替了狐媚子的唾液。这样可以避免狐媚子唾液的副作用。不过，可能，嗯……媚娃的眼泪也有点催情的作用？”
哈利满脸通红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此刻他那双湖绿色的眼睛迷蒙而又水光粼粼，这一眼瞪过去，丝毫没有杀伤力。
德拉科笑出声，“迷人的哈利波特先生，正常生理反应而已，干嘛大惊小怪？难道你是个雏鸟么？”
“去你的马尔福！”哈利把垫子狠狠砸到德拉科的脑袋上，飞快起身，逃也似的走了，“我回去睡觉了！”
德拉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收起了笑意。
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白皙的后颈上，然后慢慢下滑，顺着他挺直的脊背落到腰间，稍作停留之后，落在浴袍下面修长的双腿上。
德拉科他眯起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凝滞了那么一小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