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丽丝梦游症候群 —

【巍澜】惊鸿曾照影{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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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就终止到这里。

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吕素莲死了,记忆到此为止,后面的事,赵云澜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赵云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雾气氤氲的莲池。

他这一睁眼一闭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琅玕像个木头桩子似得杵在一边,静静看着远方发呆。他似乎也没有在冥想,只是在发呆而已,却呆的浑然天成,似乎生来就该如此。

赵云澜扭头看着他,十分自然而然道,“琅玕兄,昆仑君这次受伤需要多久才能养好?我见不到他,十分担心啊。”

琅玕回神,脱口而出,“哎,主上这些年不容易,旧伤连着新伤,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才不得不让我来跟着您,您还是赶快修出金丹,自己去看他吧……”

他说完之后看到赵云澜意味深长看着自己,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啊……”琅玕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气,“这、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赵云澜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别藏了,我早知道了。”

沈巍待自己如何,赵云澜比别人都更加清楚。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极限撑不下去,他又怎么会在那一日凭空消失了。

琅玕嘟了嘟嘴。心想这老昆仑转了世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有九窍,爱捉弄人。自己不过是棵木头,怎么逃得了他的弯弯绕绕的心思。

赵云澜又看过来,看得琅玕一个激灵。

“我问你,当年沈巍是在魔族攻破缥缈仙宗的时候渡劫的?”

琅玕猛地白了脸色,他一下子站起来,低头看这赵云澜,“你、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想起来了吧?!不可能啊!”

赵云澜:“……”

一瞬间,赵云澜有点为沈巍担心。他身边侍奉的这位仙君是有多缺心眼儿啊……他这还什么套路都没使出来呢,他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把赵云澜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都一口气给抖出来了。

赵云澜装模作样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其实我总是在想,我这样一个人,何德何能,让昆仑君待我如此,我前世……”

赵云澜边说,边瞥了一眼琅玕,见这孩子神色慌张,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冷汗都已经急下来了。

赵云澜心里有谱,也不在戏弄琅玕了,“那……先不说这个。我很不明白,沈巍既然渡劫却没有飞升,难道是渡劫失败了?”

“不,”琅玕慌张摇了摇头,急急道,“仙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渡劫失败。”

赵云澜不解,“那他为何没有飞升?”

“……”琅玕抿了抿嘴,看着赵云澜的眼神有些仓皇,脸色更加难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因为那时……发生了一件让仙君不能踏破虚空,离开此世的事情。所以,他竟然自己斩断了仙途,对抗天道,没有成仙。”

“还能说不飞升就不飞升的?!”赵云澜皱眉。修道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飞升?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我说君……”琅玕赶紧捂住嘴巴,慌乱摇了摇头,“您都把我搞得晕头转向了。赵公子,这件事您回头自己去问仙君吧。您想知道的事,我不能说,也不清楚。”

琅玕说完就逃也似的匆匆对他行了个礼,“您在这里安心结丹,我在一旁为您护法。”

他说完,就往后退了几步,身体发出一道青光,一下子化成了一株高有百尺的巨大树木,玉山一般晶莹剔透,郁郁葱葱。

赵云澜目瞪口呆看着身旁的巨树。

搞了半天……这是个妖修啊?还是棵木头化得形。怪不得那么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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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静下心来结丹,不出三日,竟然是方圆百里祥云漫天,紫气升腾,千百只五彩雀鸟围绕着神霄派盘旋飞舞,久啼不去。

此种异象可吓坏了不知真相的各路群众。

——这谁啊?!难道神霄派又有人碎丹成婴了?可否是那个湘水云?

——你怎么这么眼拙?!我昨日夜观星象,是有人要结丹了。

——结丹?!只是结丹就如此大阵仗?不得了啊不得了,想不到近年而来,后起之秀层出不穷,妙仙门的程东风,天罡剑派的杨蝶心,神霄派的沈无意和湘水云,嘉善寺的林静……这一辈竟然如此兴盛。

——现在神霄派又出了个不知名的厉害弟子,真是可怕啊可怕。

外头的人都念叨着神霄派可怕可怕,神霄派自己的人见此情景也都惊慌失措。

长老们纷纷跑到掌门林道远面前询问,此人结丹之气象如此宏大,未来必然可以道途长久。这么好个苗子他们以前怎么没见到过?若不是内门弟子,说不定还能争上一争,拉进自己门下,收作弟子,未来就可以做享清福了。

林远道看着秘境的方向叹气,“你们啊别肖想了,此人,早早被昆仑君定下了,在我们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

众长老傻眼——我勒个去,下界已经如此艰难,上界大神还来抢徒弟,这日子可怎么过!


赵云澜这一睁眼一闭眼,就进入了参悟天机的玄奥之境。

他上一辈子以一己之力守护万千生灵千余年,天地功德加身,修行本就比一般人简单了许多。再加上之前得了吕素莲的传承,而且还在吕素莲记忆里头机缘巧合触碰到了天机奥秘,一下子就像是推开了某一扇尘封未启的大门。

无数天道规律,世间运行法则,在他的冥想中不断浮现。他仿佛逆水行走在一条不见终点的河流之中,众生在他脚边流淌而过,他踽踽一人独行千年,从不停留。他似乎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细细去想,却又想不起来。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终点就在那里等他,不需要有一分一毫的犹疑。

他觉得自己现在并非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好像是身负着某种沉重的责任,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必须去完成。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孩子,他看不清孩子的面容,却觉得十分亲近熟悉。

那个孩子令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到那个孩子身后命运的轨迹,充满了杀伐痛苦和鲜血。这个孩子本应该像其他芸芸众生一般,于他生命的轨迹平行错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令他驻足。

是怜悯吗?

不,他看过了无数人的生命,出现,消失,周而复始;他看过无数的生命为了生存而痛苦的挣扎,无力的抗争,卑微的死去。他会怜悯这些生命,对他们施以援手,但却不会因此而停留。

他看着那个孩子,在孩子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境遇。

他自从降生在这个世上开始,就没有一刻能够依照自己的心意而活着。有一个东西,一直束缚着他,他想要对抗却不得不服从。

这个东西同样也对这个孩子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

他想,如果我反抗不了,至少可以帮他去反抗。

因此他牵起了这个孩子的手,为了他自己。

他要为他扫清命运施加的痛苦,悲惨和黑暗。他要让他逆着自己的命运,达到另外的归途。

这也算是他,报偿给命运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三年之后,赵云澜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就是金丹期大圆满。

赵云澜在这莲池边上坐了整整三年,莲花却依旧是那朵莲花,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虚虚一握,似乎手心里还有一丝丝温度。他想要回忆自己到底都看到了什么,却觉得隔着一层纱似的,朦胧不清,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悠长而疲惫的梦。


赵云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听到全身骨头嘎嘣嘎嘣的声音。

旁边的琅玕树抖了抖枝叶,簌簌落下来许多叶子,砸在赵云澜的脑袋上,还挺疼。

赵云澜避开,才发现掉下来的竟然全是碧玉。

啧,怪不得沈巍有钱,自带摇钱树啊。


“您终于醒了,”琅玕树发出了一声人声,然后一扭身,重新化作了人形,“您这一参悟跟睡着了似得,三年一动都没动,就只见修为蹭蹭往上涨。”

“三年?!”赵云澜吓了一跳,他修道这么多年,坐个三天都已经是极限了,居然这次一坐坐了三年?!

“是啊,也没什么奇怪的,对于修道之人来说百年都不过是白云苍狗一般。一次性闭关个十年八年的都很正常。”琅玕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衣袖里取出来一只纸折的小蛇,“一位姓祝的姑娘给您传的讯息。传来没有几日,也没耽搁。”

祝红?

赵云澜“啧”了一声,心道不好,忘记给这个麻烦师姐传信了。光顾着沈巍,把祝红和郭长城还有楚恕之给扔脑后去了。

赵云澜接过信纸,打开一看,果然是劈头盖脸一阵数落。

祝红笔锋锋利,字体跟要飞起来一般,看得出来写字的时候是多么生气。

赵云澜跳过前三十行,直接看正文。

祝红先是数落他人间蒸发,要不是因为他结丹的事情震惊了整个修界,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赵云澜这个便宜师弟的下落。最后才提到,近年来魔族异动,她和楚恕之郭长城相约去捣毁魔族巢穴,约定一个月之后的西域冷川相见。

“最近魔族祸患很严重?”

琅玕叹了口气,“是啊,下界闹得尤其厉害。毕竟主上现在有伤在身,昆仑大封稳得住就不错了, 也没精力再去管那些狭缝里头逃出来的畜生们了。”

赵云澜皱了皱眉。这情形,与他在吕素莲记忆中看到过得何其相似。烛九带着轮回晷现世,又口口声声提到魔皇。昆仑封印不稳,魔族又开始蠢蠢欲动。

赵云澜想了想,站了起来,“我要去办一点事情。”

琅玕眨眨眼,“赵公子你去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放心吧,这下界绝无人能在我眼皮底下伤了你。”

赵云澜:“……”

他沉默了一瞬间,走过去勾住琅玕的脖子,“不是啊兄弟,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昆仑仙使的头衔有多么耀眼,多么闪亮?我要是跟你一起,岂不是走到哪里都要受到瞩目?这我可受不大了。”

琅玕恍然大悟,他沉吟了一下,想到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这简单啊,我变作一支簪子,藏在你发髻里头。除非修为高于我,否则不会有人看得破我的真身。这样,若有危险,我暗中护你。”

赵云澜一听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这不就等于装备了一个指哪儿打哪儿的发钗型杀伤武器吗?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赵云澜想到这里,喜滋滋拿出一张传音符来,给祝红传了过去——咱们冷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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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突然沉迷看瓶邪。八百年前老文都拿出来啃了……_(:з」∠)_看了一下《渡苦》,顿时觉得自己的肉最近写的弱爆了……太久不写,需要复建。

顺便还吃了几口邪瓶邪教,意外很香。沙海邪攻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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