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若能参破 终究是寂寞
>> {十二話 · 後}
>>>>可念不可说
一道金色划开了天与地的交接,云层无声散开,深谧的夜终于完全的落幕,最后一颗星辰也隐没在了黎明之中。
八百比丘尼望着天边,轻声自语,“天亮了……”
·····
茨木指着窗外,“酒吞,你看,天亮了。”
酒吞童子沉默地看着窗边的少年。
不,应该说,是妖怪。
明明是相同的面容,一样的小巧的下巴,一样笑起来会上翘的嘴角……
酒吞愣愣地望着他。
他想说,茨木,变回原本的样子好吗?
他想说,茨木,不要玩了,不要假装不记得……
可是,偏偏,他骗不了自己。
酒吞童子,曾经也是个人类。
因为失去了人心,而堕入了魔道。
就是因为亲身体验过失去人心的那一瞬间,他才能够最深刻的明白,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更加清楚——失去人心,到底意味着什么。
失去了原本那颗心的茨木……
到底,是谁呢……
酒吞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只能冰冷地吐出几个字,“你……还记得多少……?”
“什么,”茨木微笑着看向酒吞,然而在看到酒吞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时,他的笑容也慢慢落了下去,“记得什么?”
“我们……”酒吞望着茨木那双金色的兽瞳,忽然就什么都再也说不出口。
我们?
茨木忽然觉得有些恐慌。
他突然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不说点什么,就会……被酒吞抛弃。
“酒吞,你不是说要回家吗?快带我去你的家。”
酒吞后退了一步,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别开眼睛,不想再去看眼前的这个白发妖怪。
酒吞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你怎么了……酒……”茨木走过去,想去扶一下那个看上去摇摇欲坠的人,然而,酒吞却避开了他的手。
茨木的手指疆在半空中,酒吞的拒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他感觉到酒吞冰冷的妖气在他们中间隔出了尖锐的屏障。
茨木不明白,他根本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酒吞会是那样的表情呢?
酒吞嘴巴里泛出一阵血腥的味道,他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酒吞扶着门框,闭了闭眼睛。
霎时,周围一片黑暗,到处都是灼热的血迹。
然后,他听到有一个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
——他就不会死。
酒吞转身冲出了房间。
“酒……?”
茨木想去抓住他,然而只碰到了他的一小截衣袖。
“别碰我!”
酒吞回头,冷冰冰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
充满了嫌恶、抵触,甚至是憎恨的一眼。
茨木愣愣地松了手。
他忽然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
啊……
那时候,当他问酒吞,是不是自己的朋友时,也是这样的目光。
茨木看着自己的手。
那只血红色的,属于妖物的不祥的手。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酒吞。
——所以,酒吞啊。我还是,不够强大吗?
茨木忽然感觉到一阵疼痛。
让他窒息一般的,轻微却让他不知所措的疼痛。
他不知道这种疼痛是什么意义来自于哪里,只能无声地按紧了胸口。
······
……
凤凰火和比丘尼就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切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凤凰火莫名其妙地歪头,她不懂,茨木不是醒了吗?不是皆大欢喜了吗?为什么,酒吞童子看上去,那么的……痛苦?
“酒吞童子是什么意思?”
比丘尼轻轻叹了口气,“酒吞童子想救的那个人,身为人类的那个茨木,已经死了。”
茨木童子,本是妖类,却有一颗人心。
正是这颗人心,让他像人类一样脆弱,让他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妖怪。
为了酒吞而挨的这一刀,也是命数注定。身为人类的他,命数已尽。当年酒吞救他一命,如今,这一命也算是还回去了。
八百比丘尼抬头看着京都阴沉的天空。
轻声的冷笑。
一切,都是注定啊。
她的占卜从没有错过,这样的结果,她早就已经看见。
凤凰火皱眉,“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是啊。”比丘尼毫无感情地叙述,“我早就对你说过,这样的伤势,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于妖怪来说,却不算什么。茨木童子抛却了人心,作为一个妖怪,就能够活过来。”
凤凰火现在才明白,当时比丘尼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冷冷地瞥了比丘尼一眼,“你还真是个冷血的家伙呢。”
那时候,比丘尼没有告诉酒吞。
没有告诉他——你将亲眼,注视着所爱之人的死亡。你将亲手,葬送所爱之人的性命。
注定要死的人,是不会再活过来的。
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只是让绝望来的更早一点罢了。
人类又如何?妖怪又如何?
谁能逃得脱这命中注定天道轮回?
……
……
酒吞躺在枫叶林里,躺在一片枯叶之上,望着漫天无穷无尽飘落着的血色。
“记得什么?我忘记了什么吗?”
那时候,白发赤角的妖怪,看着他,眼神,仍旧一如往昔那般的天真。
酒吞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他不敢听。
他不想听茨木自己说出来——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想知道,他的茨木,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都是你的错。
那一句诅咒一般的话语,再次响在了耳边。
——如果不是你。
所以,这就是我的报应了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酒吞慢慢地蜷缩起来,用力捂住双眼,把自己埋葬在无边无际的血红色落叶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酒吞童子,原本也是个已经忘却了感情,抛弃了心的妖怪。
是茨木,又给他一颗心。
他给了他一颗温柔的,火热的,会痛的心。
然而,茨木自己的心却死了。
何其残忍的人啊。
为什么这样的残忍。
死去的一了百了,活着的那个,却要一直痛苦下去。
······
凤凰火站在枝头,忽然,她听到一阵羽翼扇动的声响。
她抬头,看见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慢慢收拢。
大天狗在凤凰火头上的树梢落下,他看着酒吞童子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凤凰林里,轻声地自语,“果然如荒川所言……他是要栽在人类的手里。”
梧桐因为无法承受两个大妖怪的重量,而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悲鸣。
大天狗瞥了一眼自己脚底下的女妖,冷冰冰吐出四个字,“滚开,鸟类。”
凤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呐!这是对女性应该有的态度吗?!这家伙简直比传闻中还要让人讨厌!
她瞪着大天狗,“你自己还不是长着翅膀的鸟类?!”
“吾乃天狗!”大天狗手中的扇子“唰”地一下指向凤凰火,言下之意,不给老子滚开,老子要动手了。
凤凰火恶狠狠瞪了大天狗一眼。哼,天狗了不起?!你还犬类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凤凰火还是扇了一下手臂,落到了隔壁的树杈上。毕竟,比起武力值,自己还是干不过这位大天狗的。
……
比丘尼推开门,正面迎上往外走的茨木。
茨木看着面前的白衣巫女,随意瞥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放在眼里,“你叫比丘尼?是你救了我?”
比丘尼倒是不生气,好脾气地微笑,“是。”
“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啊……”茨木摸着下巴,嘟囔了一句,然后他问道,“我有事情问你。酒吞问我还记得多少?什么意思?你救了我,总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比丘尼看着茨木的眼睛。
真的是一双,毫无杂念的清澈眼睛呢。
“你还记得,自己曾是个人类吗?”
“人类?”茨木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
他记得。
他记得在那个满月之夜,自己和酒吞的相遇。自己身为人类的唯一原因,大概就是为了和酒吞相遇吧。
茨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胸口里,已经没有了一颗在跳动的心脏。
“我的心呢?”茨木茫然地看着比丘尼。
“死了……”
比丘尼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大天狗冷漠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如此不是更好?”
黑色的羽翼张开又合拢,俊美的青年就已经出现在了茨木面前,“如今,你终于是个妖怪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你的力量。”
“……力量?”
“对。我早就说过,抛弃你那颗人类的软弱内心,就会变强。”大天狗冷冰冰地看着他,“只要足够强大,酒吞有什么理由拒绝你?”
茨木抬起头。
他记得,他记得酒吞说过的每一句话。
酒吞说过,只要变得和他一样强大,他就会做我的朋友。
他看着大天狗的眼睛,金色的兽瞳里闪发着嗜战的欲望。
“来吧,”大天狗勾了勾嘴角,对他伸出一只手,“不需要迷茫,变强吧,站在妖界的顶端吧。”
……
……
凤凰火一直蹲在树上看着这一切。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不懂七情六欲了,但是看来,这个茨木童子,简直就是个蠢木头。
等那两个神神道道的家伙走了,凤凰火远远地问那个保持沉默着的巫女。
“喂!你为什么不告诉茨木真相?!”
比丘尼看了她一眼,随后轻微的笑了。
“就算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
又能怎样呢?
他依旧是一个没有心的妖怪。
他依旧想不起来身为人时最珍贵的记忆。
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比较好。
至少,不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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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听着《可念不可说》写的 ←点击传送(T▽T)
似枷锁 金妆玉裹
似雪花 飞舞着坠落
美丽啊 向死而活
爱若能参破 终究是寂寞
忘却了前因 后果
苦守的执着 虚晃的一诺
空耗这青春 许多
年月里蹉跎 轮回中错过
被遗忘的人 是我
熟悉的轮廓 泪眼中斑驳
望着却 无法触摸
爱是可念不可说
……
莫名其妙变成了角色歌,我自己都差点听哭了……【捂心口o(´^`)o
已经不知道该心疼茨木还是心疼酒吞了……
然而写的好爽……【抖M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ヾ(*´∇`)ノ
2)所以茨木宝宝,其实是被某些输出爆炸的SSR式神给灌输了错误的指导思想而逐渐长歪了(ΦωΦ)
我狗和我荒在一开篇的时候,就是两口毒奶,不造大家还记不记得ヘ( ̄ω ̄ヘ)
3)另外,我发现了件可怕的事情……
酒吞的眼睛……
似乎是蓝色的……………………
【前面都写错了啊啊啊】【《呐喊》脸.jpg】